“你见到她了？”秦宴时没有顺着说下去，而是反问。

路之亦顿了下，扭头朝旁边正试图偷偷摸摸地伸手去够蓝莓慕斯的路宇琛看过去。

“我忘了。”路宇琛坦荡荡地说。

路之亦没忍住，翻了个白眼，“就不该指望你，我今天会来这边是因为周窈给我发消息，说是有事情要跟我谈。不过我没想到，在她见我之前，还百忙之中跑来离了个婚。”

秦宴时眸色微动，“她还好吗？”

正要继续往下说的路之亦听到这里，疑惑地抬眼，“什么？”

“哭了吗？”秦宴时刚才看得清清楚楚，周窈那红着眼的样子，还有不自觉微微撅着的嘴唇，这些都代表着她很难过，难过得快要哭了。

她太倔强，从不愿意在人前示弱。

所以哪怕秦宴时有再多的话想说，当看到她那可怜的表情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
他无法拒绝她。

哪怕是离婚。

路之亦刚才还有些轻佻的表情骤然收敛，她木着脸直勾勾地盯着秦宴时看了会儿，最终头疼地扶额苦笑，“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。”

“长话短说，我需要一个合作伙伴，”路之亦真情流露得过于短暂，她利落果断地表示，“家里催得比较着急，我对婚姻是可有可无的态度，当然，我不能接受将就，所以为了应付我爸妈，我需要一个假丈夫。”

“这个角色你应该很有经验。”

就在刚才，不到三分钟之前。

周窈从餐厅离开之后，就给路之亦打了电话，约她见面，两人没有刻意去找地方，随便挑了张长椅坐下。

绿叶郁葱，遮住大半艳阳。

两人坐在树荫下，周窈率先出声，她没有说些有的没的，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下秦宴时会跟她结婚的原因。

“周窈说，你是为了帮她脱离苦海，才会愿意娶她，而且这三年你们都没做到最后？”

路之亦本来想正经点的，但是一想到这件事，她就忍不住，“我靠，秦宴时，真的假的？你这么纯情的吗？你今年多大了？还有三个月就要三十了吧？你竟然还是个雏儿？！”

她夸张地摊手，“不过也多亏了周窈特意跑来找我说这件事，之前我还打算干脆跟你借个精来着，毕竟秦家的基因还不错，但现在还是算了，我从不碰纯情少男。”

“所以，答应娶我，我会给你足够的自由，甚至还不逼你生孩子怎么样？”

秦宴时脸色铁青，“不需要。”

他那里能想到周窈会这么大嘴巴，什么话都敢往外说。

“没别的事，我还要去忙。”说着他就要起身。

路之亦连忙拉住他，“有，肯定有，宴时，咱们讲事实摆道理，跟我结婚是件很划算的生意，我只需要一个丈夫，一张证书，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付出，相反，我可以帮你搞定李主任，解决香山学校的批案，还会投资晟世慈善会，百分之三十的资金注入，怎么样？这个利益是不是很客观？”

这已经不单单是可观，而是过分丰富。

路宇琛没忍住地说，“姐，你是很糟糕吗？结个婚都差点把家底搭进去了。”

说真的，要不是他们是亲姐弟，路宇琛都有点心动。

毕竟路之亦足够漂亮，聪明，有学历有事业还很宽容，这简直就是所有男性梦寐以求的另一半。

当然，世界上还是有那种铁石心肠的人。

例如秦宴时。

他面无表情地冷漠拒绝，“不需要。”

他选择走这条路，从来没打算靠谁，如果今年无法完成，那就明年后年，他有的是时间。

“好吧，我可以告诉你周窈为什么要跟你离婚。”

路之亦放出最后一张王牌。

都已经起身的秦宴时再次坐了回去，他矜贵地抬了抬下巴，“说。”

“她家里是不是出事了？”路之亦反问。

秦宴时顿了下。

他不确定地点头，“她哥最近又染上了赌博，但这跟离婚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自卑啊，”这次都不用路之亦了，路宇琛抢先说道，“她年纪小，除了一张脸……好吧，还有身材之外，什么都没有，她当然担心抓不住你。”

毕竟相貌最不可靠，人总会变老。

秦宴时眉头紧拧，“不可能，周鹏染上毒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，当初我们会结婚也是因为他欠了一大笔债。”

三年前都相安无事，没道理时至今日她才感到不自在。

路之亦理所当然地说，“那当然是因为三年前她不爱你，但现在她喜欢上你了呗。”

“怎么可能呢？”秦宴时下意识地不相信，甚至还笑了下，轻笑过完，嘴角弧度缓缓抚平，他再次蹙眉，半信半疑地说，“应该不会，这三年我们说的话还没有刚认识一个月的时候说的多。”

就那种交流的频率，周窈怎么可能喜欢他。

但……

真得不喜欢吗？

不可否认，秦宴时不由自主地心存奢望。

一桌子三个感情白痴，路之亦虽然能看透周窈在害怕，但她哪知道周窈怕什么，就连家里出事，都是她无意听到的。

路之亦摸了摸下巴，趁火打劫，“你先跟我领证，我再去帮你打听。”

“……”

秦宴时直接起身走人。

从晟世离开之后，周窈哪都没去，她独自在公园坐了好久，期间一度忍不住地往餐厅的方向看去。

好似长了双千里眼，能够穿过层层叠叠的绿植，高大伫立的大楼看到秦宴时跟路之亦两人究竟会聊些什么。

不过，周窈苦涩地轻笑了下，眸色黯淡地垂下双眸。

无论他们在聊什么，秦宴时一定很高兴吧，路总那么优秀，完美，肯定跟那样的人结婚才会感到幸福。

他们能够相互扶持，并肩前进。

而不是像她一样只能被秦宴时拖着拽着往前走，本身就够糟糕的，身后的家庭又是一场噩梦。

她就是一滩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烂泥。

周窈闭了闭眼，复而又睁开，双眸变得坚定，没有时间多愁善感，她现在最需要去做的事就是去阻止周鹏。

不能让他再胡闹下去。

可无权无势的周窈又能做什么，犹豫许久，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。

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。

她说，“你好，我要举报。”